《潮》幕后：退潮后，象牙塔能否永存？

当我们在银幕上筑堤：万波与《潮》的滩涂记忆

"那天潮水来得特别快，我们刚拍完最后一个镜头，器材还没收完，水就已经漫到膝盖了。"万波说起拍摄《潮》时最惊险的一幕，眼睛还是会不自觉地睁大。这位中国美院摄影系毕业的新导演，此刻正站在萧山国际影城的红毯上，身后巨幅海报里浑浊的潮水仿佛要漫出画框——2025年3月2日，他的长片处女作《潮》在这里首映，台下坐着三十多位特殊观众，他们的手掌纹路里还嵌着四十年前围垦时留下的泥沙。

电影开场的十分钟长镜头堪称当代山水画：晨雾中的滩涂像宣纸上的淡墨，数百个弓着背的身影在镜头里小如芥子。突然远景处白线推进，潮声先于画面抵达影院座椅，当观众终于看清那是三层楼高的浪墙时，镜头已经切到特写——一只满是裂口的手正把芦苇捆扎成束。"我们试了七种滤镜才调出这种质感。"摄影系的李同学还记得，为还原1965年的天光，他们连续半个月凌晨四点架机器，就为捕捉日出前那五分钟的青色。

滩涂实拍让剧组吃了够一辈子回忆的苦。有场筑堤戏需要真实潮水倒灌，所有人穿着雨靴站在零度的泥浆里，结果一个浪打来，场记板漂出去两百多米。道具组最惨，每天要往现场运三十吨石头，有次卡车陷进淤泥，师生二十多人硬是靠人拉肩扛折腾到后半夜。"像回到知青时代。"录音系的小张笑称自己练出了新技能：能在狂风里单手扶杆，同时用牙齿咬住飘散的防风罩。

上影节首映那晚发生了意外插曲。当银幕放到"2007年最后一期围垦竣工"的字幕时，观众席突然站起十几位老人，他们对着片尾航拍镜头里的土地深深鞠躬——那是他们用青春换来的54.61万亩良田。有个细节没出现在成片里：杀青那天，剧组每人装了瓶滩涂的泥带回，万波的那瓶现在放在他浙传办公室的窗台上，阳光好的时候，能看见细小的云母碎片在泥浆里闪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