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片崩成这样,他可拍过《釜山行》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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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电影院养生的大龄青年。
他与网飞再一次合作的科幻片《贞伊》,上线后便打破韩国电影在网飞的首日观看纪录,并连续多日登顶网飞非英语圈观看排行榜。
相比火爆的人气,影片口碑却一言难尽。
《贞伊》
这部成本200亿韩元(约合1.1亿人民币)的电影,IMDb评分5.4,烂番茄新鲜度47%。
韩网Naver评分6.13,是韩国科幻片的又一次滑铁卢。
《贞伊》可谓再度伤害了《釜山行》的影迷,致使有人发出疑问:
《釜山行》真的是延尚昊拍的吗?
还有,《贞伊》到底扑在哪?
(以下内容含有剧透)
buff叠满
电影《贞伊》的故事发生在2135年,那时地球气候形势严峻,资源耗尽,人类迁移至太空,建立80多个避难所。
8、12、13号避难所成立亚德里安自治国,掀起与其余人类之间的内战。
AI科技公司克罗诺德成立研究所,通过上载并复制传奇雇佣兵尹静依的大脑,开发可参与作战的战争AI。
这一项目被称为“Jung_E”。
负责项目的,是尹静依的女儿,尹书玄。(姜受延饰演,她于去年5月去世,这是她的遗作)
但随着内战结束,战争AI的项目也将被终止,公司决定抓住尹静依的偶像价值,将其重新开发为更具市场潜力的情色AI。
这一决定,令尹书玄备感崩溃。
于是,她决定指引尹静依逃离研究所,这引来了所长金尚勋和警察AI的追杀,一场人工智能之战,在末日景观中展开。
这样的剧情,使《贞伊》载满了科幻影视中常见的设定,包括末日废土、人工智能、大脑移植、未来之战、人机交融等。
这还只是影片表面呈现的科幻元素,你可能想象不到,这部片还承载了延尚昊非常深层的记忆与思索。
延尚昊曾在采访中透露,《贞伊》中有许多他少年时的影子,对他而言,其实是一部回望过去的乡愁之作。
延尚昊还坦诚自己在片中设置了伦理困境。
片中,每隔一段时间,尹书玄便会接受伦理测试,回答一些诸如此类的问题——
你试过看着日落写三句以上的诗吗?
这种测试,旨在区分人类和AI,但延尚昊自觉骄傲的伦理困境,并未设置在人类和AI之间,而是设置在母女之间。
即:如果没有我的存在,我妈妈的人生会如何?
延尚昊将之称为“去除母性”。
片中,“战神”尹静依的大脑,被区分为疼痛区、斗志区等,但令研究所百思不得其解的,是她大脑中的未知区域。
尹书玄后来发现,这一区域就是“母性”,于是她将这一区域删除,使尹静依在逃离研究所时,不必再被母女亲情牵绊。
在注重亲缘的亚洲文化环境中,这一设定的确亮眼。
遗憾的是,《贞伊》对这一主题的表达,只流于“删除”这一个动作的表面性,并未进行任何深挖,也未真正展现困境的戏剧张力。
甚至有理由相信,延尚昊之所以为自己这部“速食”电影进行内涵加码,仅仅只是出于对媒体和观众的礼貌之意。
节奏成谜
《贞伊》只有98分钟。
如今电影动辄超过120分钟,这一时长可谓相当友好。
然而,《贞伊》却显得非常臃肿,首先是因为它的节奏问题很大。
比如开场,影片通过字幕交代了世界观设定,但刚过不久,克罗诺德研究所又在工作汇报中,再次介绍了这一设定。内容几乎原封不动,很有注水嫌疑。
这种节奏问题,就像一圈涟漪,很快扩散至整部电影。
影片的前70分钟,都耽溺在各种对话、汇报、背景交代之中。
唯一能稍微激发观众肾上腺素的,只有尹静依在元宇宙模拟环境中的几场打斗,而且这几场打斗的相似度非常高,堪称1:1复制。
70分钟之后,导演可能意识到,再不给点硬货,观众完全不会买账。
于是才匆匆设计了尹静依和战斗AI、警察AI的激战,并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,将所长金尚勋推至终极反派的位置。
也就是说,《贞伊》慢得很随意,快得也很突然。
造成节奏问题的原因,也很明显。
最主要的,是影片未能在“伦理探讨”和“爽感制造”之间达到平衡。
《贞伊》的剧本,采用的是先后策略,而非交融策略,即前期依靠大量文戏进行伦理设置,包括AI伦理、亲缘伦理,后期则专注于提升爽感的动作戏。
这种策略,不但有怠惰之嫌,还会前后割裂,无法令观众形成统一观感。
尽管片中设计了一些即时性的身份反转,试图增加乐趣,比如伦理测试医师和所长的身份均为AI,但这种细节无法撼动影片整体的无聊。
其次,影片的宏大背景与细微情感并不兼容。
《贞伊》用了不少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特效空镜,以呈现“末日废土”和“赛博朋克”的世界观设定,但影片却将故事圈囿在一间近乎封闭的研究所内。
如果影片的主旨仅用一个研究所的空间就足以表达,那《贞伊》完全可以选择时下流行的封闭空间叙事,利用微缩的世界格局提增情感张力,没必要不断强调宏大的未来背景。
毕竟,片中那些于叙事无益的未来景观,看上去造价不低,属实有些浪费。
韩式科幻
《贞伊》可以说是延尚昊导演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科幻电影。
但它依旧被圈定在延尚昊创作的窠臼之中,因为《贞伊》充满延尚昊电影的标志性元素,即:末日、亲情、列车。
这也是为什么《釜山行》之后,他的电影再难令人满意,根源就在于自我重复。
《釜山行》
“自我重复”代表的是创造力的匮乏,这不仅是延尚昊的困境,延伸开来,也是韩国科幻电影的困境。
近年,韩国电影明显陷入创作瓶颈,平均每年最多产出一两部真正的佳作(如2020年《南山的部长们》、2021年《兹山鱼谱》、2022年《分手的决心》)。
这源于韩国电影在类型上的自我受限。
在悬疑、犯罪、惊悚、爱情等类型上,韩影算是掌握了诀窍,即“勇敢”与“极端”,甚至在历史片类型上,韩影也自有一套勾连现实的有效法则。
《兹山鱼谱》
但韩影的创作,也止于这几大类型,一旦这些类型被开发殆尽,韩影的窘迫便显露无疑。
因此,韩影试图开拓新的类型片领域,最明显的,便是科幻。
然而,韩国科幻文本(小说、戏剧、传说等)的捉襟见肘,以及韩国电影人对现实的敏感阻断了他们对非现实未来的想象,导致韩国科幻片无论如何冒头,却始终是一片荒漠。
韩国能拍好历史片,却拍不好科幻片,这是一个非常奇诡的现象。
韩国科幻片,要么如《胜利号》(宋仲基主演)一般拾好莱坞牙慧,要么如《外星+人》(柳俊烈主演),试图融入东亚文化,却最终令人觉得有“强融”之感。
《胜利号》
韩国电影人似乎很难通过一部科幻片,去进行他们在犯罪悬疑片中所灌注的社会和人性探索。
比如孔刘、朴宝剑主演的《徐福》,抛出了“双男主”加“永生”的设定,本来大有发挥余地,然而电影最终还是沦为肤浅的动作片,珍贵的科幻设定徒成摆设。
《徐福》
回到《贞伊》。
同《徐福》一样,《贞伊》在阶层和伦理上的野心也不小,比如尹书玄这个人物的层次。
尹静依当年是为了医治她的病,才成为雇佣兵,尹书玄通过努力,进入大公司,担任研究所技术组长,然而她癌症复发,面临选择C型脑复制的命运(即将自己的大脑全权交予公司处理,属于最低等脑复制)。
出身底层,即便长大后的她看似进入精英阶层,但其身份本质,依旧被限定在底层之中。
这就同最近网络热议的话题一样——
一个人通过努力扩充了视野,并不代表这个人就脱离了原生阶层,“见过了唐僧师徒,却还是被困在浪浪山”(出自国漫《中国奇谭》第一个故事)。
这是一种非常典型的东亚平民困境。
但《贞伊》并未抓住这一点深挖,导致影片单薄的内蕴无法爬满其漫无边际的背景板。
这就是韩式科幻的问题,花钱很多,噱头很足,但导演们根本没有能力拍好科幻。
也许,韩国电影人需要一个开窍的瞬间吧。